青山无伴独相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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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将为太阳献上赤色歌谣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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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. 爱的承诺/Обещание любви

“你终究不懂勇气与牺牲的意义。”

神温声对那失去了唯一性的神话生物说道。

之后,阿蒙离开了阴影帷幕,留下背负浓重黑暗的修士一人枯坐。

祂的身后,有脚步声响起,但却迟迟不见人影。

“拉茜娅?”

祂轻声呼唤。

“呵。”一声嗤笑打破了寂静,那是祂熟悉的声音,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。“你终归是用她的判词,批评了阿蒙。所以说,你自己也明白,她的话是对的。”

“不必装神弄鬼了,康米。”祂立刻心下了然。

“装神弄鬼?我只是在犹豫,应该用楚离的形象,还是用楚离幻想的日耳曼少女身姿来见你。”那个好听的女声悠悠说,“如果是前者嘛,在你考虑如何耍弄心机、逼她道歉服软的时候,我将一举捅破真相,那时候你的表情一定很好玩,即使做出一副扑克脸。”

亚当面无表情。

“现在我想好了,当然是后者。”金发如雪的少女从阴影后走了出来,“因为这会提醒你,你已经永远失去她了。”

“无所谓,只要留下你,我总会把她的意识找出来。”双途径的真神淡淡地说。

“哎呀,真是可怕的男人。”她故作惊吓状。“那么在此之前,我们聊聊吧。毕竟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,但她听到是与你有关的时候,就一句都不想听了,憋死我了。”

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你知道辩证唯物主义么?”她的手指轻轻敲着嘴角,“世界是相互联系,又是永恒运动的。”

“如果你要给我上课,我并不介意,我们的时间确实还有很多,但中学课程大可不必了,毕竟我也曾有博士头衔。”神说。

“你太心急了,安德烈·伊里奇·斯米尔诺夫同志,为什么不拿出点耐心呢。”她无所谓地念出了神的大名,那是祂从未吐露的信息。

“矛盾的双方是相互联系,又是相互对立的。你以为你可以跳脱这永恒的真理么?安德烈·伊里奇。”她无所谓地喊着祂的旧日尊名。

“你用你的权柄,把她的命运和自己的过去未来绑在了一起,让她在错误的认知中爱上了你。作为矛盾一端的你,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,置身事外么?”


“当你听到她哭着讲述发生在梦境中的爱情故事时,你在想什么呢?是嘲笑她的自作多情,还是歪打正着的窃喜,亦或是,莫名的心动? 

“你曾经说过,你会有爱的行为,而心中却因为人性缺失而无法真心爱她。这让我想起你的好儿子,那个擅长欺诈的小偷。如果一个草莓吃上去是草莓,看上去是草莓,那它就是草莓。但其实是有问题的。它混淆了现象和本质。

“决定某物区别他物的,是它独一无二的本质,现象反映本质,但绝不是本质。无论行为如何模拟爱意,也只是拙劣的模范,终究会露出马脚。你真的看不透她行走在悬崖上的忐忑不安么?仿佛一瞬间,就会从你的温存中跌落深渊。

“你当然知道,只是你不在乎。”

亚当久久望着虚空,背后的黑影在微微颤抖。

“我没有要求她做过什么,我也没有利用她一丝一毫,我只是希望她快乐,而她拒绝了我。”

“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么?”金发的少女笑了起来,“你的人性不是渐渐长了出来么?在贝克兰德大火的剧本里,你本来没必要添上一笔‘死得毫无痛苦’之类的描述,这对于过去的你来说,是负赘。如无必要,勿增实体。但你还是加上了这句。

“还有你背后这位,狂暴无节制的人性不也得到了收敛么。说到底,本能,人性和神性,是三合一的有机体,本不能分割。她的出现,难道不是帮了二位大忙么,让你们的聚合变得更融洽了些。

“在你发觉她被康米复苏所困扰时,其实你也同样害怕我像隐匿贤者一样活化,所以,你开始通过暗示和编剧,企图隐藏我的存在。而我说过,这又是你无法完全压制的位格,一种扭曲的结果再次出现。她频频看见我的幻影在追逐她。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扰乱她的生活。”


“然后就是你们最后的争吵,你明明知道她对克莱恩毫无私情,却还是要用最恶毒的语句去攻击她最深的愧疚,为什么?因为你的嫉妒早已无处安放了么?”她继续说。

“我真的很好奇,擅长玩弄人心的你,明明知道这孩子吃软不吃硬,明明知道她有自律都严苛的道德感,怎么会选择最愚蠢的方式去发泄你的怨怒?把你和她都同时逼上不可逆的绝境。

“如果是从前的亚当,大概会用那副恶心的笑容,对她说,‘亲爱的,都是我的错。’之后便可安心享用她的歉疚,不是么。你精于此道。

“所以我思来想去,只有一个结论可以解释这些怪事。那就是,你爱上她了。”

笑盈盈的她,此时停了下来,等待对方的答复。然而神依然面无表情。

“我一直在想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是从你安排的那场诱奸,还是从你开始编写故事,甚至更早一些,从你听到她唱《如果我足够幸运》。”她故作深思地皱着眉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神叹了口气,“她从来不信任我。”

“难道不是因为你从来未真诚待她么?”她戏谑欢快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,“就像你明知道,用自私来谴责她,会造成多大的伤害,但你还是这样做了,只因为想把她拉到和你齐平的道德水准么?”

“是倒吊人从皮箱中取出了那条娜塔莎的舞裙,你却怪罪她的不珍惜。”

“说到底,你想要证明,她对你不忠诚,更不是什么道德圣人,因此希望她明白,她没有资格斥责你,你们是一类人,理应在一起。可是你难道不清楚,她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么?

“她选择了离开。在离开前,她提出了最后的请求,请我粉碎掉她的意志。也就是说,她已经不存在了。即便你困住我,潜入无边无际的精神大海,耗费无数时间,也不可能再遇见她了。”

万重阴影帷幕无风而动,两道身影寂寞地对峙。

“确实,她想活下去,也曾无比害怕我的觉醒。但她不是贪图苟活,只是想与你同生,想成为你的支柱、你的伴侣、你的同志。

“而你,因为觉醒的人性,亲手掐断了她的念想,她唯一的私心。没有了与你共存的信念,她便坦然选择了人民,呵,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。

“所以她把一切都还给了我,把她自以为‘窃取’的东西,还给了我。因为总有一些东西,高于生命。有一些牺牲,比高加索的群山更厚重,比贝加尔湖的水更深沉。

“你还不明白么,亚当,是你杀死了她。”

亚当闭上了眼,依然没有回答少女的质问。

“我知道,这不是你计划中的事。毕竟,你到底不敢告诉她,她关于安德烈的记忆,都是基于事实的演绎,都是假的。明明这样更容易击垮她。但你不会这么做。为什么?你是怕失去这独一无二的羁绊么?可你又亲手撕碎了那条裙子,哎,那个傻女人可是天天都在幻想穿上裙子,与你拥舞的画面呢。”

金发少女似乎已经从低沉情绪中挣脱,又恢复了愉快的声音。

“说来讽刺。她指责你为了阿蒙放弃克莱恩,殊不知这也许正是你人性的道标。毕竟,你明知道阿蒙是诡秘留给上帝的坑——就像小镜子是上帝回馈诡秘的礼物,依然愿意帮助阿蒙,爱护阿蒙。多么感人至深的感情,兄友弟恭,父慈子孝啊。谁说你没人性,我第一个不同意。”

她鼓起了掌。

“别说了。”神倦怠地开了口。

“最后一句话,无论你如何努力,你自己也该知道。人性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,总是会被神所遗忘的。如果你不自救,你会越来越像那位上帝。”她正色说,“这是不可抗的规律。说到底,祂们也许是永远的赢家。”

“好了,烦人精我该走了。”

“你要去哪里?”

“弗萨克啊。”少女理所当然地说,“神战之后,弗萨克成为了帝国主义链条上最薄弱的环节,这不正是发动十月革命的好时机么?”

祂猜不透这是真言,还是说笑。

“留下来……”祂轻声呢喃,但说话的对象,并非对眼前少女,而是无尽的虚空。

她浮起笑容,欢快地唱出了歌谣:“Mein Schatz, ich kann nicht bleiben, doch will ich oft dir schreiben.”

我的宝贝,我不能留下,但我会时常写信回来。

那是德文版的《出发》,倒吊人与楚离分别时唱过的歌。

当时祂说,无论结果如何,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。

背负着浓重阴影的亚当,看着少女的身影,渐渐消失在万重帷幕之后。


金发的少女在踏进神弃之地的一瞬间,便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。

她来到台阶下,拾起了小镜子。

“我们一起等等吧,我有预感,克莱恩过会儿就来。”她笑着说。“我可没有食言哦。”


当愚者降临此地时,他看到了黑发棕瞳、远东人长相的清秀女性。

“阿离?”他微微一愣。

“我不是她。”她把镜子递给了克莱恩,用中文说道,“其他的,去源堡上谈吧。”


有了过往的经验,克莱恩提前收敛了源堡对外来源质的排斥,顶着楚离脸的女性故作惊讶:“说好聚合原则呢,它们这么排斥我呢,果然我跟混沌海关系更近一些,对不对小镜子。”

“你是谁?”克莱恩沉声问道。

“我是活化的共产主义真理。”她说。“楚离告诉我,她可能有一份意识备份在源堡之上,你找找看吧。如果找到了,我会把她留在潜意识内的备份摧毁掉。如果源堡上没有她的意识,我再想其他办法复活她,让她成为独立的个体。”

“为什么要摧毁她?”

康米歪头一笑,“因为,她不想再和那位有任何关系了啊,这是她最后的愿望。”


简短回顾了故事之后,他们登上了光门,无数个包裹着各色人种的蚕茧,在微微飘荡。

而在平平无奇的某一处,他们找到了她。黑发、棕瞳,抱着《中国方术考》静静沉睡的女人。

周明瑞想起了初见时的寒暄,楚离说,我也从一本书上看见了什么福生玄黄天尊,可是我念完之后,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像啊。

其实那个时候,她就已经备份在了源堡之上。

他伸出了手,隔着仿佛有血肉的温热蚕茧,摸了摸她的脸。

“你能定位到她投放的位置么?”康米问他。

源堡的主人,理应有这样的能力。他点了点头。

“不要急着释放她,过段时间吧,找个普通的日子,再将她放出去。”康米轻声说。

“可是,我等不了那么久了。”周明瑞说,“是你的话,应该知道原因吧。在梦里,我不一定能清楚掌控一切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康米说,“但现在不是好时机,我怕亚当会找到她。”


康米离开了源堡,留下周明瑞一人。

在处理完一切要事之后,他回到了光门之上,将万千精神体放归人间。独自留下楚离,孤独地沉睡着。

他不知怎么想起了那首只听过一次的诗。是李贺的咏竹诗。

斫取青光写楚辞,腻香春粉黑离离。无情有恨何人见,露压烟啼千万枝。

阿离,等你再次醒来时,你便不再记得那些难过的事情,自然也不必再哭泣了。

如果我们能挨过世界末日,那时候,我可以再介绍你一些朋友和老乡,大家坐在一起,唱唱歌,喝喝酒,想想以前的生活。

该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。

他笑了笑,携起阿罗德斯,回到了愚者至高的青铜王座之上。

——

终于收束了最开始跟小周谈天时,说过楚离也念过天尊这回事。按理说源堡应该是直接抓灵魂上来,但我改成了备份,不然文章没法推进了2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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